第35章 回忆录：十五岁——分别之日（1/2）

公寓里似乎只有这一家在深夜时才有人光顾。

村江熟练打开房间门，好像做贼一样还试探着将脑袋塞进去左顾右盼，半天才松了口气拉开门板：“进来吧，只不过大龄独居男子的房间，你就不用期待有多干净整洁。”

中原中也心中警惕不减，跟在对方身后亦步亦趋，目光不断在周围打量着，心里诚实点评：确实很乱。

不过乱和不干净还是有些区别，虽然村江此人嘴上不干净现在穿的也破破烂烂，但房间并没有什么残羹冷饭的堆积或者满地垃圾，只是摆放位置随便，有些不修边幅。

村江一回来就钻进厨房开始摆弄食材，被迫做客的中原中也觉得十分不自在。

“……太宰那边怎么样了？他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要清算？”

少年人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别人也就算了，村江的话，以前就对他很是照顾，勉强算是能够信任。

“他们港口黑手党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老子是警察喂，”他说着将锅里的煎鸡蛋翻了个面，继续说道：“不过想也知道嘛，森鸥外对你可是想了很多年，去年的事情之后到现在，太宰那小子扣着你不上交可不就像是要造反。”

他的用词让中原中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少年顺着他的话题开口：“所以让他去东京是想要对他下手？”

“我杀了不少。”

村江回头比出几根手指，随后又转回去继续煎鸡蛋：“那小子还是有本事，他在东京有亲信后面帮着处理掉了，不过我是觉得，现在想要留在港口黑手党继续当干部，不现实，这都打上森鸥外的老脸了。”

“但他没有回横滨。”

“不回来好啊，不回来去关西当个土大王也不错，起码比被森鸥外压着打好，性命攸关啊。”

中原中也皱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啊，我什么都没想说，这不是救你吗，”村江说着从厨房端出被锻炼成两面漆黑的煎鸡蛋，笑吟吟放在中原中也面前：“我这人不会说话，但是中原君，再想要和港黑扯上关系被连累的只有你自己。”

“原来是想要我加入异能特务科。”

橘发少年出奇冷静，甚至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意图，放在面前的吃食一点没有碰过。

村江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其实已经想的这么清楚明白。

“我不会去异能特务科的，虽然你没有异能力，但是对于那些家伙的意图应该也是很清楚的吧，羊入虎口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不至于不知道。”

中原中也现在也不是一无所有，起码他的异能力能够应对几乎全部的敌人，再大不了一点开污浊，不过是鱼死网破。

但如果说一点都不害怕，其实并不完全正确，说到底他也只是十五岁的孩子而已，面对心机城府不知道深过多少倍的大人，多少还是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态度。

村江沉默了片刻，他盯着桌子上盛水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杯壁，热气氤氲出来细密的水滴瞬间滚落：“虽然我不是异能者也不属于异能特务科，但是别忘了，警察局内部的规定和约束注定他们一辈子也只能是异能特务科的下属成员。”

“而我不一样。”

“去年你因为魏尔伦的事情来找我时我只是警部，但是现在已经当上了警视长，可能总监的位置容不下我这种人，但是降低一些期待，还是够用的。”

对方漆黑的眼睛好像填满光亮，中原中也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睛，他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的了，不是要他加入异能特务科或者武装侦探社，只是为了履行当年的约定。

——我会帮助你自由而且光明正大的活着，只要一点点时间。

那个时候中原中也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少年，暂时居住在太宰治的集装箱里，甚至偶尔那家伙被欺负的时候还是自己找来村江，帮他应付过去那些人。

算起来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村江只不过是个普通警员。

原来这家伙早就有所打算。

中原中也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在那个时候他说出这种话，作为孩童的自己说不定真的会相信，但是比起那个时候，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多村江看不见也够不到的地方，中原中也很难再信任一个已经不再只是“村江”的村江。

他抬头，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我要见太宰。”

“——喂小鬼你有点无理取闹了吧？这么优厚的条件不心动？就为了那个、那个家伙？！”

中原中也不为所动：“我要见太宰，就算你不帮我也没关系，比起从大人口中说出来的东西，我更愿意相信我自己，而且誓言这种，其实更多时候也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或许你会这样觉得吧。”

他说着声音逐渐轻下去，村江不知道，中原中也也是发过誓的。

房间中瞬间陷入沉默，暖黄色灯光摇摇晃晃好像也在嘲笑村江这家伙想的太简单，中原中也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只是起身礼貌道谢，然后开门出了房间。

那块已经糊掉的煎鸡蛋他终于还是一口未动，村江盯着已经合上的门忽然明白过来，太宰治这混蛋，一直以来都是和中原中也一边的，反过来说那小鬼也是一样。

他有些愤愤抓起盘子里的煎鸡蛋咬了一口：“果然根本行不通啊，被那家伙摆了一道1——”

太宰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一天一夜没有睡过觉却还精神的很，穿着随大流的休闲装混在往返人群里，很快消失在监控中。

他知道森鸥外早就知道自己去了一趟京都，其实也并没有打算遮掩，灵活绕开那几个跟在身后的家伙之后轻车熟路迅速去往位于附近的安全屋。

站在昏暗的走廊，少年正准备开门的手忽然顿住，他抬眼看向猫眼处意味不明笑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将门打开。

白天被中原中也摔在巷口的崛田大地神色紧张，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拘束的黑色西装没有换下来，站立在太宰治面前的身体紧绷，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太、太宰先生……”

少年干部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一样随手将门合上，丢下钥匙伸了个懒腰：“中也，喜欢这边的房子吗？”

他手里的枪正对准崛田，橘色脑袋从男人背后探出来，张扬热情的少年忍不住皱眉毫不掩饰自己不爽的心情：“喜欢个屁！你到底怎么回事，死了活了多少给我发个信啊混蛋！”

“是啦是啦，崛田是自己人，中也不要这么紧张嘛，这样我以后还怎么笼络下属呢。”

他说着上前，动作自然从中原中也手里把枪拿走，被威胁着的男人瞬间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满心满眼都是劫后余生。

在巷口见面时崛田趁着自己被掀翻在地顺手就将一张纸条塞进中原中也手里，凌晨两点太宰治就会回到这个安全屋和他见面，到时候来或者不来，全看他自己。

少年人忍不住咋舌，心里窝火半天咽不下这口气抓住太宰治的领口把自己的手表放到他眼前：“喂喂，说好的两点现在都已经快要到三点了，在关西也活络不了关系网了吗你？”

“没有啦没有啦，中也这是在担心我？”

“废话！老子真以为你死那边了！”

“森先生倒还没有到一定要杀掉我的地步，安心一点嘛，咋咋呼呼的真像只笨蛋小狗，”太宰治说着将他的手从自己领子上抓下来，看上去心情不错：“遇到点事情，有个难缠的家伙非要加价，我可是血亏。”

“——和你讲价？”

黑发少年在崛田看不到的地方比了个手势，他其实赚了大半：“是啊是啊，因为拉扯了好一会才有些耽误，而且飞机那边延误了，只有这趟航班。”

这种解释中原中也勉强还能够接受，没再说什么一起和太宰治坐到沙发上，语气终于从刚才那种情绪中怕平静下来：“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的崛田一惊，不等太宰治开口立刻乖觉解释：“我是太宰先生留在横滨接应您的，不过时间有些短所以可能您还不是很能够认识我……”

“这样，”他本来还想说这家伙胆小怕事又有些天然呆的样子不太像是能够做这种事情的人，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港黑那边，你没关系吗？”

“当然！我的性命都是太宰先生救下来的，当然要尽我最大的力气为太宰先生做事！”

中原中也转而去看那家伙，谁知道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崛田马上要去法国和兰堂他们汇合，我们也要一起。”

“……我们？”

“虽然在那边行动有些受限，但是在魏尔伦身边的话起码是相对比较安全的，而且我这边可是刚刚拿到了有人会很感兴趣的东西哦。”

“什么时候走？话说，你这家伙真的还能出境吗，森鸥外看样子完全不像是会放过你的样子。”

“这点事情中也根本不用担心的嘛，去一趟京都也不只是为了拿东西，中也愿意的话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

他语气自然到让人有些怀疑，中原中也微微皱眉：“你一早就安排好了？”

“怎么可能！森先生突然发难哪里是我能够预料到的嘛，只不过找的人很靠谱愿意帮忙而已——”

“村江昨天晚上来找我，他那边的事情就这样放着不管？”

“他？”少年干部似乎回忆起什么，淡淡开口：“是因为我帮他招了个好下属而已，其实是这家伙欠我的人情啦！”

中原中也有些恼火起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旁立着的崛田瞬间慌乱下意识就想要出声阻止，但又没有什么胆量上前。

少年身材并不高大，连手也比太宰治小一圈，但就是这样一双手，放在他脆弱而又苍白的脖颈时却用了不小的力气，窒息感瞬间包裹住太宰治。

“混蛋，别真的把我当成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啊，你做这一出戏就是为了把我从横滨逼走吗？为什么？你和森鸥外到底想要什么？”

空气正被一点一点剥夺，太宰治抓着他的袖口甚至没怎么用力，眼神挑衅中带着些许鼓励，似乎今天就这样被他杀死在安全屋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那样的眼神好像刺痛了中原中也，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松开手，在太宰治微笑的下一秒一拳落在他的脸颊，起身暴躁地一脚踢开垃圾桶：“可恶——你全部都已经算好了是吗？就连我绝对没办法对你做什么都算好了！”

太宰治慢条斯理摸了摸脖子：“没有哦，我又不是什么能够预知未来的超能力者……中也觉得生气吗？”

“啊，是啊，被你这家伙耍的团团转怎么可能不生气，你居然真的等了四年才动手，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这混蛋的让步和恶趣味，让我现在才发现你的真面目。”